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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利斗争自古讲究成王败寇,仿佛成功者权势在手,无人敢责难,而失败者却往往有口难辩,不是发挥失常,就是时运不济。
然而,胜负就是胜负。胜,则理所当然得到一切,败,就是技不如人,没什么好不甘的。
斯科特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因此,十五年前,当他的亲弟弟把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他额头上时,他显得十分平静,既没有咬牙切齿,也没有怨天尤人。
柯克兰家族只需要一匹头狼,更何况亚瑟·柯克兰因为忌惮他身后残存势力的反扑,称得上宽宏大量的留了他一条命,只是把他的权利范围限定在了他的书房里。异位而处,他还不一定有这么大方。
日子就像一潭死水那样过下去,他好像收起了所有的利爪与尖牙,日复一日懒散地在书房里消磨时光,热衷于阅读诗歌和饲养猎犬。
而在今天之前,斯科特从没想过自己会那样悔恨愤怨,为什么当初那个胜利者不是他!
“我知道你用“琼斯有心脏病,需要定期服药”的狗屎借口用他把你那个轻狂的孽种换了回来,”斯科特双手撑在桌子上,压低上身,逼视着桌后的人:“我也知道你根本没打算按约定交出那批货,确认琼斯安全后你就撤回了全部人手。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在他替你的儿子去当人质后,你就打算干脆放弃他,任由绑匪们去撕票?”
“怎么了?难道说你不忍心了?”亚瑟稳稳地坐在椅子上,神色晦暗不明,眼神讥诮:“我可不知道,当年最喜欢在仇家眼睛里摁熄香烟的人,还会有于心不忍的一天。”
“是我不忍心,还是你太冷血,柯克兰家主?”斯科特墨绿色的眼珠自上而下睥睨着自己的弟弟:“我只知道,就算是条狗,养了十年也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个人!那可是你的养子!”
亚瑟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哥哥,你变了。”
斯科特一顿,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称呼了。自从亚瑟成年的那一天起,他就再也没有叫过他“哥哥”,他仿佛是要用这种方法来提醒自己,在血缘至亲之前,他们首先是不死不休的竞争者。
“我们是一类人,我们身体里流着一样冰冷的血液,”亚瑟语气冷静得可怕:“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当初收养他,处处在外人面前展现我对他超乎寻常的“关爱”,为的就是有一天他能挡在阿尔面前,乖乖的做一个挡箭牌。我给了他这么多年的优沃生活和高等教育,现在,该是他报答的时候了。”
“……”斯科特缓缓站直了身子:“这么说,你是打定主意不会出手了?”
亚瑟双手交叉置于颌下:“柯克兰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他看似镇定自若,其实翡翠绿的眼睛深处藏着不易察觉的隐忧,只不过他隐藏的实在太好,一分都没有表现出来。
“也好,我也怕你妨碍我,”斯科特冷冷道:“因为我会亲自带人手去把他接回来。”
“ ……你确定?你已经忍了十五年了,真的要为这样一件事,把你的底牌暴露在我面前?”亚瑟眼神一变:“你应该知道,如果你这样做了,今天过后,你最后的势力就会被我连根拔除,而你,也会失去最后的翻盘机会。”
“千金难买我高兴,”斯科特毫不客气的嘲讽道:“你管不着!”
——
王耀双手被反拷在椅背后,含有盐分的冷汗顺着额头流进了交错的伤口里,带来丝丝尖锐的刺痛。
三个小时前,在他的养父用冷静到接近残酷的语气在电话里告诉绑匪,他只不过是个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后,他就被愤怒至极的绑匪狠狠抽了一顿,现在伤口还在作痛。
但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今晚十二点之前,如果他的养父还没有回心转意,他就会被撕票——现在看来,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很大。
就在这时,门被嘭的一声踢开了。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绑匪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个油腻腻的盘子。
王耀心里一沉,绑匪连面罩都不带,显然是不怕他看清自己的脸,这是八成认定了他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去指认他们。
“我来送吃的。”那人没好气的粗声粗气道。
这个绑匪穿着一件廉价机车服,皮质衣服上都是意义不明的金属链子和徽章。王耀扫了他一眼,动了动手腕,让他听见手铐发出的清脆声响:“没有手我怎么吃?”
“休想让我把你放开,小崽子。”那人警觉道。
王耀叹了口气:“那只能麻烦你喂我了。”
那人不耐烦的撕开汉堡的包装纸,把手臂一伸:“吃吧!尽要我来做这些伺候人的活儿……”他不满地嘟囔着。
王耀伸了伸脖子:“我够不着,你走近一点。”
那人走近了一点,王耀道:“还是太远了,再近一点。”
那人噔噔噔的上前三步,王耀突然小腿发力,连人带椅子向前一冲,狠狠地撞在了那人肚子上!
“我操你妈!”绑匪显然被吓了一跳,他粗鲁地把王耀推开,照着他的脸狠狠来了两巴掌:“想死是吧!”
王耀嘴角都被打出了血,清秀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了巴掌印,却还是紧紧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绑匪又骂了两句,不解气地把手上的食物狠狠摔在地上跺了两脚,狞笑道:“反正你也活不过今晚,就饿着肚子上路吧!”
王耀默不作声地听着他骂骂咧咧的摔门走远,确认绑匪不会再折返后,他这才咳出一口血沫,用舌头把嘴里的徽章抵到牙齿间咬着。
他刚刚当然不是在做无谓的反抗,从看清绑匪的衣服起,他就筹划好了后面的计划。借着撞在他身上的那刹那,他已经用牙齿把对方衣服上一枚徽章扯了下来,藏在嘴里。
王耀艰难地把脸朝后转去,同时尽力张开手掌,接住了吐出来的徽章。他摁开徽章后的别针,摸索着捅进了手铐的锁孔。他的手指灵巧的控制着针尖,来回几次,锁扣在一声细微的啪嚓声中弹开了。
求人不如求己,紧要关头,他能依靠的不是那位提供优渥生活的监护人,而是被收养前摸爬滚打积攒的技能,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现实用血淋淋的真相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
王耀把徽章塞进裤子口袋里,还是虚虚地把手铐套在手腕上,装出依旧被锁着的假相。接下来他需要等待的是一个时机,一个可以顺利逃走的时机。如果说,在被推出来顶替阿尔弗雷德时,他的内心还有几分对来之不易亲情的濡慕和眷恋,那么,在电话里听到了养父那些绝情冷酷的言辞后,他就彻底的对那个家丧失了期待。
不,也许有个人是不一样的……
王耀心里一痛,摇摇头,把这些纷乱的念头赶出自己的脑袋。太阳已经落下,他的时间不多了,要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倒数着等待自己死期的感觉并不好,再镇定的人都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冷静,更何况,他上个月才刚刚过了自己的十七岁生日。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就在王耀快要失去对时间的感知时,他突然听到外面传来隐隐的枪声和打斗声。
王耀还没有所反应,门就在一声巨响中被踢开了,一个绑匪闯了进来,拎起他的领子就粗鲁地拖着他往外走:“跟我走!”
王耀被他拽得踉踉跄跄,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要带我去哪儿?”
绑匪响亮的冷笑一声:“那就要去问你爸爸了,小毛崽子,他破坏了规矩,你就得偿命!”
王耀脑子乱的很,十分被动地被拖着。废弃的楼里一片混乱,两方势力在腐朽的楼内枪战,打的尘土飞扬。王耀有心趁乱逃跑,却始终被用枪指着脑袋,只能跌跌撞撞地跟着他往楼上走。
这个绑匪显然恨极了那些突然砸门而入,杀了他同伙的人。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些人是人质的父亲派来的,因此他的怒火全都宣泄在了王耀身上。他一手拎着这个和自己相比身材十分纤细的东方人,一边踹开一扇积满灰尘的门,带着他走了进去,一脚踢在他腿弯强迫他跪了下去,一边将枪口对准他的后脑。
王耀只感觉有什么冰冷的金属紧紧的贴上了头皮,他汗毛倒竖,求生的本能在这一刻被激发到极致,猛地挣开手铐,就地一滚,一梭子子弹贴着他的耳朵打进了地板。
“艹!”绑匪显然没想到人质已经解开了手铐,他枪口调转,想要补上一发,王耀已经高高地抬起腿,试图用一个撩阴脚踢掉他手中的枪。
然而他失算了,人种和年龄差异让他们之间的力量过于悬殊,他用尽全力的一踢只是让对方晃了晃,而且从绑匪的表情来看,这一脚把他给彻底激怒了。
王耀被一手掐着脖子,狠狠地掼在了坚硬的水泥地上。他惊恐的睁大眼睛,枪口离他的右眼只有几厘米远,这个距离开枪,他半个脑袋都会被打爆,到时候连神仙都救不了他。
来不及多想,他艰难地喘息着,双手和绑匪拿枪的那只手僵持着,想把黑黢黢的枪口掰离自己的头部。
双方僵持了一会,还是王耀先败下阵来,他的双手越来越酸软无力,眼看枪口一寸一寸的移了回来,绑匪脸上也露出狰狞的笑容,他绝望地做着徒劳的努力……
——“嘭”!的一声枪响,王耀下意识的一抖,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只见一朵血花从绑匪的持枪的肩膀上绽开,手枪应声落地,绑匪捂着自己的枪口,满脸不可置信地从王耀身上滑落到一旁。
王耀胸膛剧烈起伏着,大脑一片空白。数秒以后,他终于从死里逃生的强烈刺激中回过神来。他艰难的看向大门的方向,那个在关键时刻如同神祇降临的男人,有着一头铁锈红的张扬发色,眼珠却是深沉的墨绿。极冷和即热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在他身上矛盾的统一着,他本人就像一杯苏格兰威士忌——是以水的形态存在的火。
“斯科特叔叔……”
王耀眼底一热。数日以来的担惊受怕和被抛弃的委屈终于找到了泄堤的缺口,汹涌的随着眼泪冲了出来。说到底,即使看起来再成熟,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
刚被养父带到那座华丽却终年阴冷的柯克兰祖宅时,王耀也曾十分畏惧过这位看起来就不近人情的长辈。幼年的经历和寄人篱下的生活造就了王耀聪慧早熟却过于敏感的心,他对人们不怀善意的目光具有近乎直觉般的分辨力,尤其是当下人们朝他露出自以为和善,实则轻蔑又嫉妒的笑容时。
斯科特替他出过几次头,在那之后那些人的举动的确收敛了许多。王耀知道,对方的行为不一定就是因为同情他或者出于亲情,那更像是走在大街上,看见一群孩子在虐猫,出于一点儿微末的怜悯而赶走了那些孩子。不一定就是因为他喜欢那只猫,更不可能把猫抱回去养。
但是对一只流浪了太久的猫,就是这么一点可怜的温暖都会让它奋不顾身。
王耀先是远远地在书房门口徘徊——他也曾听嘴碎的下人说过长辈们的恩怨,整座古宅中,唯有这位叔叔的书房是法外之地,那是唯一一个连现任家主,他的养父都不能插手的地方。他谨慎地观察着,一点点的靠近,试探着房内人的容忍极限,直到有一天斯科特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有什么事吗,小鬼?”
“先生,”王耀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双手扒着门框:“我能向您借一本彭斯(罗伯特·彭斯,苏格兰著名诗人)的诗集吗?”
斯科特不耐烦道:“要你爸爸给你买,不是他把你领回来的吗?”说到“爸爸”这个单词时,他甚至颇为讥诮的嗤笑了一声。
“他太忙了,我几乎见不到他,”湿润的琥珀色眼睛含着恳切:“而且,他不喜欢我读闲书,就算见到了他,他也只会要我好好学习的。”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求您了,先生。”
“……”半晌,那本书被粗鲁地扔到了门口的地上:“拿去!一个星期后还回来。如果被我发现有一点缺损脏污,哪怕是指甲盖儿那么大的一点——你最好自求多福。”
“谢谢您!”王耀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他的威胁,高兴的把那本书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
一周后,王耀准时出现在了书房的门口:“我是来还书的,”他已经不像第一次那么拘谨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向您借另外一本书。”
“你讨好我也没有用,我可什么都帮不了你,如果你是抱着这种心思接近我的话。”这种有借有还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在一个午后,斯科特懒洋洋地在烟雾缭绕后抬起眼睛:“就连我自己,也不过是这间书房里的一个囚徒罢了。”
王耀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否认什么,片刻后他答道:“我没有什么好求的,我只是想待在您身边。”
斯科特没有再说话,但那天之后,他默认了对方和他分享一个私人空间的行为。
王耀说的是真话。他的养父对他提出的要求总是高到变态,王耀在尊敬他的同时又有一点怕他——也许不止是一点,他看他的眼神总让他不寒而栗。
作为被领养的回报,王耀总是拼尽全力试图去达到亚瑟的要求,只有在这间书房里,他才能稍稍远离那位阴鸷、傲慢、掌控欲极为强大的养父,在窒息的间隙中品尝一口新鲜自由的空气。
在一次凑到书桌前请教批注含义的时候,王耀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我能叫您叔叔吗?”
斯科特看了他一眼,然后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随你。”
王耀的脸有些红,他抓住男人的衣摆,小声的叫了声“叔叔”。
斯科特少见显得有些不自在,半晌,他沉着嗓子应了一声。
一切都好像发生的理所当然又顺水推舟,在一个下雪的冬天,书房外的雪花簌簌地敲打着窗玻璃,王耀抱着抱枕在书房壁炉前的绒毯上睡着了,跳跃的火光把他的半张脸映成了温暖玫瑰色。
斯科特盯着那鲜艳的颜色看了半晌,突然意识到这只狡猾的小猫已经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慢慢蚕食了他的私人空间,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习惯有猫陪伴的生活了。
时间回到现在。
斯科特从门边走过来,把王耀从地上拉了起来。他这才发现他的小侄子看起来非常狼狈,嘴角凝固着一缕血,脖颈和手臂裸露在外的皮肤遍布鞭痕,甚至脸颊上还有手掌留下来的红痕。
斯科特眼神一凝,还没发难,对方就已经趴在他的胸膛上,眼眶通红:“……我以为……我以为你也不会来了……”
年长者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显然生疏于这种太过亲密的肢体接触。在愣了一瞬后,他下意识地圈住了对方的肩膀,安抚地拍着他的后背:“好了,已经没事了,我来接你回家。”
王耀止住了眼泪,刚要准备站直,斯科特却越过他的肩膀,看见地上的绑匪首领用剩下的那只手拿起了地上的枪!
“小心——”斯科特抬手刚要瞄准,却有人比他快了一步,随着子弹射穿骨肉炸裂的一声脆响,还没反应过来的王耀就被什么滚烫的液体喷溅了半张脸。
“嘿!不用谢,我帮你们斩草除根啦~”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门口的少年有一头灿烂的金发和大海般湛蓝的眼睛,他洋洋得意地挥舞着手中的冒烟枪,仿佛邀功的小孩子,根本不在乎刚刚自己一枪爆头,结果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阿尔弗雷德对上斯科特严厉的视线,终于稍稍收敛了一点。他小声叫了句叔叔,然后又转向王耀,兴高采烈地说了一大堆:“哥哥,我来救你啦!父亲说都是因为我乱跑才会被绑架,害得你要代替我受罪,所以我就将功折罪地来救你了,你是不是很感动!……哥哥?哥哥?”
王耀完全没听到阿尔弗雷德在说什么,他茫然地摸了一把脸上的液体,然后摊在眼前看。只见手掌上除了鲜血,还夹杂着什么乳白色的,打碎的豆腐似的东西,一部分甚至顺着他的脸颊滑进了唇缝,带来满嘴腥咸的、铁锈的味道。
斯科特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他拧起眉头,握住他的肩膀,强迫他看向自己:“王耀?——耀?”
王耀脸色惨白,浑身都开始轻颤起来。
他终于意识到那是那什么东西了——那是新鲜的人类脑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