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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隶,罗马帝国的奴隶,多么遥远的名词。
随手掷下高阶军官外套的青年哑然失笑。
啊,是了,在罗马帝国治下,今天是奴隶,明天是自由人甚至摇身一变为主人的妻子或丈夫,那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那原本便是一个奴隶制繁荣的帝国。
亚瑟·柯克兰并不喜欢奴隶制,那会让他回想起许多不愉快的幼时记忆。
于是在他征服的过程中,顺势也顺应民心地毁灭了许多残存的奴隶制度……尽管,他在起家初期,也靠着贩卖奴隶赚得金盆满钵。
只不过——
要和那些蛮民平起平坐?和那些低劣的民族同进同出?
光是想象,大英帝国的子民恐怕就会厌恶难忍得浑身颤抖。
赤裸裸的侮辱!
他怎么会让殖民地的原住民爬到英国人的头上!
即便是一支球队,他也绝不会允许队长和击球手由白人之外的劣等民族担任!
那些粗野的家伙只配在一旁捡球,在场地上追着球奔跑才是他们该待的位置。
绅士是不该汗流浃背、有失体统的。
气度?王耀将之称为气度?
愚蠢又天真的想法!
那不过是乱了纲常与上帝的旨意!
静静打量着年轻人神色变化的黑发男子喟叹:“一个族群,如果统治阶层永远是异族,你真心以为,彼此间会毫无间隙亲密无间乖乖任你摆布?不,只是时间罢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的确可以从中培养很多忠心的狗……偶尔的关心,永远的蔑视,他们在你心目中,终究不过是呼来喝去的畜生罢了。”
而遭罪的,永远都是无辜的普通人。
“呵!”
亚瑟察觉到对方从刚才开始就表现得反常之极,甚至温言软语开口说教!
他没空细想,因为若是有谁胆敢挑战大英帝国的无上荣光,他必定不会退让!
“就算是凶恶的狼,我们不也已将之驯化成不同品种摇首摆尾的狗了么?假以时日,那些人指不定也会满心欢喜呢,做我的狗,那也是高人一等的事。毕竟他们靠我的喂养才膘肥体壮,会向贫穷落后的原主吠叫也是理所当然的!”
——真是,有趣。
王耀睨着狂傲自负的强大帝国,恍惚间重叠上了许多身影,包括他自己的。
——历史果然在不停的,不停的重复上演啊……
谁都阻止不了,谁都无法抽身。
只是这次有些不同。
琥珀色的眸子沉淀下抑郁——
多年前为了求茶不远万里而来的初遇,让他已经有了预感。
他无缘细细抚触的物件在天文馆中早已蒙尘,可他从那时候便直觉到,这些东西,是一个崭新世界的钥匙。
可他并没有将之握在手中。
眼前比自己年轻太多的国家正在掀起骇浪。
太过猛烈、席卷万千的浪潮,恐怕绵长的余韵亦不会轻易消亡。
王耀吞下苦涩,用如常的笑容颔首:“那些被驯服的狼,按照你们的学者所言……嗯~‘应激激素水平比较低’?啊啊,是了,就是这个,你看,人类很会挑对象下手,不是么?”
亚瑟诚心计算起自己曾在这间房舍中做下过多少难以理喻的行为。
就好比他自顾自摊开学报念叨最新发表,还是用清国的语言。
那景象就像是一个天真乐观的傻瓜向着毫无回应的观众自娱自乐,倘若被他的属官见到,亚瑟绝对会杀人灭口!
好在这么多年,他只做过两三次这样的蠢事,还都没被人发现。
可是亚瑟无法停下。
他知道唯一的听众只是状似不以为意,他知道唯一的听众在他取出书本报刊时会在黯淡的眼中燃起光华,他知道唯一的听众在他像蠢货一样念叨完长篇大论后,会心情极好地顺手倒多一杯茶……
他知道王耀在期盼什么,可是就在刚才,亚瑟已经决意,一切该结束了。
自己所抱持的不切实际的念想,早就该抛弃了。
梦该醒了。
或许,只是从梦中彻底醒来,还需要点时间。
只需要再多一点点时间。
于是他一步步跺近,刻意阴鸷道:“将幼狼自窝中带走自幼驯养,为了生存,它们自然也会成为忠诚的狗!”
“确实,像是畜生的本能呢。”王耀低低笑着,“但人类,毕竟不是狗。杀人父母,又将之养大,就算是好吃好喝供着,有朝一日收获的,会仅仅只是忠诚吗?我还真是有点好奇呐。”
“那取决于人类本身,不是么?”纵横七海的霸者骄傲昂首,“Had you fought like a man, you need not have been hanged like a dog.”
亚瑟恶意的笑居高临下:“若是哪天你被狗咬了,我可很乐意好好安慰你。”
半眯着的眸子折出冷光,黑色的长发随着微倾的脑袋滑落肩头, “罗马帝国的奴隶至少还把自己当人,可被你驯化的狗,却已经主动放弃了和你对等的可能性。”
一声蔑然的嗤笑。
“我为何要为几条不向着自己的狗乱了心神?似乎还没闲得那么伤春悲秋心思细腻。”
——果然,需要再多一些时间,才能彻底摆脱这侵染入骨的暗香。
金发男子矮下身,碧绿的眸子满是难以自抑的愉悦:“王耀,我是真喜欢你这种,冷酷到绝情的样子。”
对方并不客套。
“哪里,年纪大成这样,还不学到点什么,岂不是都活到狗身上了,我生存到今日,靠的可不全是悲天悯人。”
衣衫单薄的男人坦然调笑,丁点不在乎快要纠缠到一起的吐息。
“既然它们向你摇尾巴摇得那么开心,我都于心不忍了,要不你带回去养着?”
“会咬人第一次,自然也能咬第二次,这种不忠不义的狗,我要来何用?”
亚瑟嘴角勾起。
“不过,若是叫得尽心尽力,我倒不介意拉出去到原主面前显摆一下,顺便再放狗看他们被咬上一两口,待欣赏完这出之后——”
同台的对手配合默契。
“之后?”
亚瑟撩动指间柔顺的青丝,凑到圆润的耳畔。
“之后,自然是处理干净。”
洁白纤长的脖颈上有着别的男人留下的痕迹,亚瑟沉下眼,嗓音也变得喑哑。
“这种给点饲料便向谁都能摇尾巴的东西,养了也是丢人。”
咫尺的温热往一旁移开,亚瑟挑眉,偏着头以眼神询问对方,并不在意抵住下颌将他推开的竹扇。
处在下方的男人星眸半掩,却是笑靥盎然:“柯克兰,我真是,不得不喜欢你呢。”
喜欢。
亚瑟并不明了,现在自己是何等表情。
他隐隐有知,却无法控制。
那必然是,一头栽进火中的飞蛾般。
然而——
制在要害的竹片硬质冰凉,就像是执着它的人的心。
朦胧的诱惑被击碎,亚瑟微微颦蹙眉头站起身,平复着内心的剧烈搏动。
——能觑见曾经的他。
亚瑟无端想着,俯视着对方惬意慵懒的姿态。
——那个坐在王座上的他。
心跳声砰然作响,亚瑟一腿屈膝搁上软榻,双手已抚开碍事碎发,捧起那人冷淡的面庞强硬抬起。
——虽然很遗憾,但一个世界,并不需要那么多王者。
无甚温度的手覆上。
王耀冲他展露出绝非善意的微笑:“怎么了,鸦片?说好白天不发情的呢?更何况你不是刚从勒克瑙回来,那小子没发泄掉你多余的精力?”
印度。
亚瑟脑海浮现起那再也无法违抗自己的瑟缩身影,嗜血的笑容有着温情。
“正好给你提个醒,你家的粤贼,还是趁早收拾了为妙,毕竟我对反叛者,一向毫不容情。”
印度之流,那等次大陆的蛮民们。
英国给他们这些次等种族带去福音教化,却不懂感恩。
印度土人敢动他的子民,那他就烧光他们的村庄,让他们跪着舔舐自己人的鲜血,随后用绞刑送他们去了他们所期盼的西方极乐。
但这还不够。
他将那些领头人的骸骨排在院落,曝晒庭中,公开给所有人看。
这是警告,让他们自内心深处从此安分守己!
如果震慑不够,他会再多加一些砝码。
不列塔尼的复仇,一向都没有商量的余地!
即便是……
“跟你的皇帝说,让他们消停些,嗯?”
否则,下一个就是你。
王耀并不清楚遥远的南方之地发生了什么。
可是从亚瑟沸腾杀心犹存的威胁中,又有何难猜?
被昏聩朝廷与异族侵略者称之为匪贼逆寇的,在他心目中,却全然并非如此。
即使皇帝和大臣们刻意向他封锁了消息,有些事,纸是包不住火的。
如果可以,他倒是宁愿……
宁愿和那些人在一起。
并没有机会。
并没有。
他没有选择那些人。
他选择不了那些人。
干涩的喉咙艰难吞咽,王耀在桎梏中阖眼轻轻摇首。
心酸苦楚的笑意自唇角到眼底。
惟独没有软弱。
“Had you fought like a man, you need not have been hanged like a dog.”
——大多数人类既生而为人,并不想做任何人的狗。
东方古国将这句话原原本本还了回来。
亚瑟沉默着,沉默着与承载太多情感的目光胶着。
“是吗?”
他缓缓启唇,吃力非常。
“那真是,太遗憾了啊。”
真是太遗憾了。
天朝上国。
真是太遗憾了……
王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