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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柒】
“亚蒂~HERO还是觉得这和约对贝什米特家也太苛刻了啊,你们真的要像橙子一样榨干他们吗?”
啊呜一口咬下这个世纪刚出现没多久的圆面包夹肉饼,阿尔弗雷德鼓着腮帮咀嚼,眼睛睁大眉毛上抬的愉悦表情显示着他对这不入流街边小贩食品的喜爱。
亚瑟抑忍着嫌恶,努力说服自己好在今天阿尔弗雷德还算识大体,没准备把他那件皱巴巴的土色夹克穿去正式场合。
“你不从皮埃尔公馆直接去凡尔赛宫,带着自己的早餐到我这里来,是来蹭饭还是送饭?”
皮笑肉不笑地嘲弄,亚瑟不紧不慢举止如画般执起餐巾缓缓按拭唇角,同时一脸冷漠地看着餐桌对面大清早随便出现随便骚扰他安宁又不能随便赶走的大麻烦。
“哎哎~威尔逊先回国了嘛~HERO无聊,想着反正你家乔治也回去了,就来找你一起咯~”吃饭时间才显现出百分之百稚嫩感觉的青年开怀笑着,用另一手甩甩已经既成事实的今日会议纪要,“虽然知道你和弗朗已经连德国腊肠犬都恨到牙痒,不过这个~真是和勒索没两样呐哈哈哈哈~”
“那又如何?”
勒索打劫敲诈焦土政策趁人之危……这些词,对体内流着海盗血液与天性的大英帝国而言毫无压力,甚至深以为荣。
何况德国人的死活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他和弗朗西斯只要保证钱财到手,剩下的都不重要。
亚瑟双肘落在两侧扶手上十指略微交错,任凭一旁的管事利落无声极其讲究地按顺序和角度收整餐盘添置器皿,为主人重新斟上红茶和牛奶。
“你当时不是也主张要他们跪着投降?不多出点血把家底掏空,怎么能让他们意识到自己输了?”
“巨额赔款会引发德国金融崩溃和社会动荡,仇恨的种子终将生根结果——”吧唧吧唧落得一桌子面包屑和烤肉酱,吃相豪放的美国青年一丁点也没接收到周遭越来越阴郁的低气压,随手将纸张摇来晃去,“HERO可更赞同你家梅纳德的意见呢~虽然他太聪明了很不讨HERO喜欢~”
眼神示意着管事调整窗帘高度,大英帝国的绅士深感即便自己正落座于毫无遮蔽的庭院中晒着太阳品啜红茶,这本该迎接新时代的美好早晨,也都被没有自觉的不速之客给毁得彻底。
约翰·梅纳德·凯恩斯。
此前在处理向美利坚贷款一事上学识卓著表现优秀,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在对战败德国的惩处态度上,异常遭人诟病!
“他对德国的同情,我都可以差人向贝什米特兄弟建议,绝对有必要授予他一枚铁十字勋章呢。”
亚瑟蔑然着嗤笑。
半年前停战协议生效后重新点燃的巴黎路灯,重新敲响的大本钟,重新树立起的路标和火车站牌,还有大街上欢庆的舞蹈和乐曲。
这些至今仍在每个人的脑海中鲜活着印象。
战争结束了,永久的和平即将开始。
而这一场对以普鲁士王国为首的德意志处置会议,正是未来和平的保障。
他与弗朗西斯所蒙受的损失和不快,自然要贝什米特兄弟和他们的同伙一起偿还个痛快!
可作为帝国的财政大臣、股肱栋梁,凯恩斯却为此愤愤到甚至主动请辞和会首席代表一职,并干脆地抽身走人。
简直不可理喻!
今天是和约签字的重要日子,阿尔弗雷德却提起这桩不悦,不管有意还是无心,都令人扫兴!
“怎么?你赞同他的想法,意思是不要好处了?”
经济动乱也是德意志内部的问题,他们再怎么处于混沌,也不可能波及到其他人。
完全没必要浪费时间担忧这些无聊的问题。
“没有好处的事HERO可不会白费力气哟~”
眼看亚瑟端着红茶杯面色愈加不善,阿尔弗雷德这才意识到什么,立马露出洁白的贝齿笑得可爱。
“但比起用无聊的停战协议和赔款使他们有机会站着投降,HERO更倾向于一直战斗绝不停火、一路直捣柏林!势必要让他们跪着无条件投降!”
闪烁着璀璨阳光的天空色盛满傲然和坚毅。
“战争,就是要进行到最后一秒!德意志就是要被打败,而且必须由HERO来决定!就像那最后的六小时,如果HERO停火了,他们绝对不会觉得自己已经战败了!所以我们必须不停地开火,一遍一遍地进攻!哪怕是多推进一寸土地!HERO也要让他们知道!德意志已经毫无胜算只能屈服!”
蓬勃的初升朝气,令窗外渐高的日头都暗淡失色。
这丛蹒跚不受人留意的幼苗,竟不知不觉已冲蹿成威风凛凛不容忽视的烈焰,足以与无可逼视的炎阳争辉。
对现在仍旧艰难维持着世界第一霸权的大英帝国而言,这样比自己过去还狂妄的态势,绝对不会喜闻乐见。
亚瑟舌尖弥漫开茶叶的甘涩,心知扑灭这道猛烈势头的最佳时机已经错过。
但至少,未来还可能存在着契机。
不。
是,必然!会有!
与嘴边沾着一圈污渍的邋遢男孩发色相同的男人缄默无语径自品茶,竭力忽略两眼晶亮气场澎湃的小家伙,刻意将视线瞥向正朝自己镇定走来的管事。
穿着燕尾服的中年男子于一步之外立定后微微颔首,随即将携在手中的资料夹摊开递至身侧方便过目。
亚瑟漫不经心地扫了几眼,管事接到示意将之阖起,垂首后退几步恭谨地转身出了房间,留下碧眼中如何都消散不去的蔑然。
“亚蒂,什么事那么有趣?”
阿尔弗雷德吞下最后一口汉堡舔舔嘴角,信手抓过最近的桌布偷偷抹净指间黏腻。
“没什么。”搁下茶盏的男人起身,预备先行赶赴即将召开的签字仪式,“只是有个不知趣的家伙,还不肯认清事实,做着无用挣扎罢了。”
马车一路穿越哪怕在郊外林道中也翘首欢腾的人流,直到练兵场后的黄金宫门吱呀合拢,才仿佛将两个世界隔开。
稳健的颠簸在小石子上遗留下轻尘与碾玉声,随着马蹄清脆节奏的渐趋缓和而次第消弭。
亚瑟执着手杖虚扶礼帽施然踩下踏板,抬眼便是太阳王倾尽一生的荣光与寄托。
也是见证法兰西式微及德意志帝国诞生的屈辱之所。
二十七个战胜国的七十位全权代表以及战败的德意志,必然是会在这享誉盛名的宫殿中争相登场,除此之外,还有数千名的相关人员也将于法国人曾经引以为豪的雄伟殿堂中来回游走,共同见证这一辉煌时刻。
凡尔赛宫大理石庭院的尽头,一席白色军姿在旧狩宫传承的红砖下如柏树直挺,纵使来往喧嚷,也能瞬间夺人视线。
“日安,柯克兰殿。”
温润中带着漠然的柔和面庞,恰到好处的笑容与恭维,待人谦逊崇敬的作风,都让本田菊在与非直接利益相关国家的斡旋中如鱼得水。
亚瑟淡淡扫了眼上前几步礼貌问候的日本帝国,稍稍颔首回以致意。
就算阿尔弗雷德讨厌本田讨厌得不行,在对俄国战略上依旧发挥着重要作用的远东国度,亚瑟仍在寻思着要如何尽可能保持彼此的这段合作。
虽然他们间的关系,本身也并不是那么完美无瑕。
互相一番闲扯,两人已经并排走在如织如虹的国务翼楼廊道中。
“话说……”方才结束一段谈论的日本人保持着浅笑,自然而然地起了又一个话题,“在下听闻,今日一大早,顾维钧去找和会秘书长迪塔斯塔大人提了些非分之想,好在他的要求,最后被严正拒绝了呢……柯克兰殿身居要职,对此有何高见?”
耍小聪明的狡猾东方人。
昂首阔步的英国人面色不显,内心却是讥嘲无止。
本田甚少会正面回答一些非决策必要的问题。
暧昧与模棱两可间,偶尔也会倏然丢出一个恭谨有嘉捧得人浑身舒畅的明知故问。
好像别人替他作答,便不用承担后果与风险似的。
“你在担心什么?”
或许是今天的热闹非凡,也或许是今天的意义非凡,亚瑟连不耐烦的语气都携上了温和。
“从和会召开起,那些中国人就一直在闹腾,可是他们又闹出了些什么成果呢?无论是他们要的席位数量,还是他们提的各种废除不平等地位的条件,甚至到今天清晨为止妥协了五次只求保留签字的要求,我全部一点余地没有地尽数否决驳回了,连阿尔弗雷德都帮不上他们一点忙。”
男人的字词毫不掩饰狂傲。
看呐,无论王耀是生是死,对那片土地的命运有着最大影响力的人,还是他亚瑟·柯克兰。
就是阿尔弗雷德,再怎么耀武扬威地不知天高地厚,在中国还不是只能跟在他身后捡些边角料?
这一局,阿尔弗雷德可没指望能赢过他!
“柯克兰殿所想的,自然合该得偿所愿。像顾维钧这样纠缠不休的家伙,也只有您才摆得平。”东方人略有口音的英语并没有掩盖其下的崇拜,“所以,得到山东后,在下也定会尽心经营,势必为您将威仪昭彰西伯利亚。”
动听甜蜜的语句。
亚瑟清楚地知道其中有几分真心,相信本田也是一样。
此时此刻,Wellington·Koo犹不死心的疯狂举动更值得他玩味。
同弗朗西斯你来我往土地失而复得得而复失了几个世纪的大英帝国无法理解。
不过是同意把山东那么块小地方给日本,便能将和德意志之前签署的不平等条约及附带的赔款一笔勾销,同时还能加入国际联盟取得相对提升的地位和话语权,为什么他们就那么想不穿?
这明明是一笔极为划算的利益交换。
况且自从近百年前,清国也好民国也罢,对类似的条约不是已经签字签得驾轻就熟了?多上一份,又能有多大区别?最多不过是一群下民无用功地多吠叫上几声罢了。
“应是没问题的吧?”本田欲言又止地踟蹰,亚瑟好笑冷眼这表演意义十足的非常态举动,也不戳破,“毕竟顾维钧之前的演讲可是令人印象深刻——姗姗加入战局,又未出一兵一卒,对您一点贡献也没有,却竟然有脸坐地起价黑白颠倒……虽然他立刻就被北洋政府的紧急训令批评了年少轻狂,但今天,在下担心,他会不会在签字前又惹出些什么事端。”
“能有什么?”
亚瑟哼笑出声。
驻英公使擅离职守,驻比公使借口返回,就连代表团的总长,也心灰意冷旧疾骤发临阵脱逃。
当初还为这两个全权代表名额排位次序明争暗斗,现在却个个都像面对烫手山芋般避之不及,居然没人敢领受这签字的荣耀。
那些老狐狸们溜得可快,将这份光荣大方交托给一个刚满三十的年轻人,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但接受重托的驻美公使Wellington·Koo,却是个傻脑筋不开窍的家伙。
北洋政府的训令明明已经清清楚楚要求签字。
阿尔弗雷德极其看中的这个中国人,却还每天在绞尽脑汁四处求访的空档问上几遍收件处“有没有电报”,恨不得整天守在电报机前等待一份据说“早已发出”的最新指示。
亚瑟也对他完全不客气。
保留签字不允,附在约后不允,约外声明又不允,Wellington·Koo能选的,最终只是无条件接受并签字。
不情愿又如何?
Wellington·Koo到底是个外交官,是政府的仆人。
政府怎么说,他就必须按照政府的意思行事。
拒签?
亚瑟为自己的奇思妙想乐出了声。
不管怎么换名号,这些中国人,从来没有那个勇气,或许甚至从来没有那个想法。
亚瑟甚至亲眼旁观着他们连签字对象的名字都没搞明白就急不可耐地画押了事,仿佛要贯彻“破财消灾”这四字。
到如今,他们就更没那个胆子,既冒着被国际孤立的风险,还得罪列强。
“你根本没必要挂心,” 将礼帽及手杖递给镜厅入口处侍从的男人傲慢着安慰他的盟友,“Mr. Duan不是还要靠你为他训练军队提供装备么?他一手扶持的总统,又怎么会拂了你的意,让你不快?”
莫名其妙的人类。
这是亚瑟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