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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壹】
“你以为在法国佬的支持下独立出户,现在就有资格跟我抢东西了吗!”
仍沉浸在高涨暴戾中的亚瑟·柯克兰记得自己甩门前,闪入眼帘的最后画面。
他一手教养出来的少年人沉着脸一言不发,光线晦暗中反着橘色的镜片下有着怎样的尴尬,亚瑟并没有兴趣理会。
既然有胆子跟他反目,那就把家里的南北先摆平看看!
自家都快被拆了还来这边丢人现眼,即便仗着地域优势大发战争横财,阿尔弗雷德想同大英帝国争利,还早了个一百年!
——他们该知道自己的身份!
水榭青石在皮靴无情的碾压下痛苦呻吟。
——如果不明白,那我就来帮你们认清!
浓绿眸中积淀着不悦的风暴,在两侧靛衣红裤的法国士兵致意中,疾步迫近改天换日,不再甯谧的湖心瑶台。
——弗朗西斯·波诺伏瓦……
踏入天朝疆土后便从未展平的眉头拧得更紧。
亚瑟对一海之隔外,千年来亦敌亦友的混账邻居知根知底。
那家伙品味靡华,中意一切浮光绚烂的东西,寻常贡物已再难入眼,清国皇帝的夏宫在欧洲声名赫赫自是无需赘言,然而比绝世离宫中铺洒的奇珍更能引领他前来此处的理由,只会有一个。
始作俑者之一的英国人哑然失笑,却是扭曲到不堪入目的表情。
亚瑟几乎无法用简洁的言语来描绘王耀的愚蠢。
双腿交错频率步步攀升的男人气息凝重。
原本不过是克制着万一希冀的故地重游,此刻却是超乎逆料的百分之百肯定。
——他居然在这里,他居然还在这里!
法兰西花花公子的作风,亚瑟用膝盖都能想象得出全本!
游弋花丛的放荡老手,王耀嗤之以鼻又待如何?弗朗西斯从来不是蛮横之辈,然而他的手段,向来比直截了当的粗暴更能轻易达成目的。
法国官兵无人胆敢阻碍气势雷霆万钧的帝国督军,更何况这个英国佬还与他们所护卫的对象关系匪浅。
亚瑟无暇关注周遭的小心思。
雾霭初弥的薄暮,阑珊萤火的深更,这条廊道有如无尽的回圜曲折,每一年每一次,亚瑟都会心存惑然。
怀疑是否在见那抹身姿之前,自己就已然迷失了方向错乱了步调?
并没有人探究着答案。
一步又一步,结局终究会被迎来。
“然后呢?”
信手拨弄琴弦的悦耳,东方古国出人意料的话语柔和。
“然后,无论哥哥的家人如何渴求他的回归,英国人仍是小心眼地剥夺了他的皇帝名号,并将他再度流放。”
与之和鸣的稳重洒脱就好似情人耳畔的细语温存。
“他不愿再劳民伤财,于是哥哥我,自此永远失去了他。”
哀而不伤,唯有无限追思感慨。
那些都已镌刻在涓流中远去,即便刀笔吏有心篡改,见证着一切的他们,却容不得自己有一瞬的淡忘。
沉吟略滞,继而流淌出轻言软慰:“可他毕竟留予你流芳百世的法典,此千秋之功,将与你永世常伴。”
炉火扑簌映衬着缄默。
半晌,醇厚的男声宛若颂唱着抒情的咏叹调。
“是啊,所以哥哥我会一直爱着他,正如永远爱着她一般。”
“自由,平等,博爱……”总是充斥调侃韵味的口吻反常着暗藏激昂,“是他们为哥哥我树立起这三种色彩,历经无数攻讦与困苦,陪伴着我直到今日。果然,不仅仅是人类,即使是你我,也都渴望能出现一个强大又充满魅力的人,期盼这个存在,可以在乱世中破开壁障,指引出一条道路。”
澄澈的嗓音掺着笑意,辨不清真情实意。
“地利易寻,天时难觅,唯有人和——”
喟叹幽幽,应是抱憾,然铿锵。
“诡谲。”
“至于三者并驱,”张弛有度的柔曼依然悠扬,“莫可测……正所谓,时势造英雄。”
“这一人物,必然留存过,纵使昙花一现。”熟悉而又陌生的矜持笑声窒闷,仿佛轻嘲掩在袖下:“等不及盼来这一日的国家,多已不在了啊。”
弗朗西斯望着眼前堪比自最后审判上蜿蜒而下的娉婷,哪怕背脊因这不详而生寒,却仍落落大方,故作轻巧:“清国你,可真够坏心眼呢~”
含情脉脉的视线微侧,转而邪肆勾唇:“你说呢?Mon amour.”
“别这么叫我,Frog!”
从齿隙中挤出的咒骂,鲜红军装衬托下的挺拔样貌并不避讳面容上的凶神恶煞。
沉甸甸的踢踏声向前逼近几步,末了却踟蹰于一米开外。
有种难以介入的氛围。
亚瑟不耐的烦躁在脸上愈加明显。
差不多都快依偎到受害人怀里的跌宕同谋挂着一贯的放纵清浅,见到物主闯入也丁点没有放手的自觉。
原本该因身不由己而尴尬畏缩的死脑筋笨蛋,却径自烧水泡茶,冷眼旁观这死寂。
英国军官预感到自己眼皮底下即将疯狂跳脱,遂微微抬高下巴,眯眼打量起这彼此都坦荡着旖旎的景致。
三俗纵横早就见多识广的英国人觉得事情有些偏移掌控。
就算面对脱光了滚成一团的难看场面,也不会比现在这衣冠楚楚的情境更让人气急败坏。
——你们在做什么?
简单的一句话,但是说出口便是输得万劫不复。
好在法国人素来见不得美人被冷落,趁人不备摸上王耀不快面庞的指尖做戏成分十足。
“Mon petit,真可惜,不解风情又搅局的来了呢~”
亚瑟咋舌,在弗朗西斯看好戏的揶揄眼神中生生将前倾的身体掰直。
“来得好晚啊~”羽毛般轻柔的抚触沿着纤长脖颈滑过喉结,又弧度一转,攀上尖细下颌,“若是再早一些,就能同哥哥我一起享受美妙的黄昏了呢。”
朦胧暧昧的缠绵,被言语身体双重骚扰的对象似笑非笑,看不出一线除嘲弄外的动摇。
冰冷锋利的目光游走在两人之间,一声干促的不屑:“呵,我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快枪手,难道是火炮用多了?”
弗朗西斯强忍着喷薄而出的大笑,坐直了投降般举高双手:“好吧好吧,哥哥在这里真是碍事对不对?那肝肠寸断的哥哥,还是去和珍宝约会慰藉心灵吧~”
说罢掂了掂指间剔透茶盏,晃晃悠悠自温软中恋恋不舍。
亚瑟并没有施舍眼神给老仇人。
他紧紧盯着眉目低垂竭力隐去情绪的囚虏,并不清楚自己想要组织怎样的言词。
满身华丽像要去参加晚宴的贵公子踉跄着错身。
“柯克兰,”郑重其事的低语,“你该让他继续沉睡。”
不过是军服上一束稀疏平常的缎带,便能被他切入最不设防的内心,深深剖挖出埋藏至深的念想,任何冒犯都是亵渎。
弗朗西斯不作停顿。
——他的确没有与你互相钳制的实力,可你不该唤醒他,又无法驾驭他。
画中沉眠入梦的身影有多惹人爱怜,从今往后只能在静夜独自回味。
神色阴郁的法国人眺望湖岸辐辏错落的风光,最终苦笑着摇摇头。
“做了件蠢事啊,大英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