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警:3P,又是老王苏,私设一堆
纸人可以通过粘膜接触为人疗伤的梗
ココから続き
【Ⅰ】
“小耀,HERO受伤了~”
平光眼镜下天空色的眼中泪光闪闪凄楚可怜,微微撅起的唇在一个半大青年身上本该违和,但在阿尔弗雷德俊俏阳光的帅气面容上,却是合拍到令女性脸红尖叫,不分年龄。
柔顺夺目的金色发丝滑过指缝,是掬满一手旭日的欣悦。
曾经如此赞赏、并把阿尔弗雷德揽进怀里使劲揉脑袋的人此刻却眉头紧锁戒备,像是见着老鼠的猫般目光一瞬不瞬。
“小耀~小耀啊~”
若是有毛茸茸的尾巴,早就啪啦啪啦甩得激烈。
“嗯,嗯。”
盯着光屏的眼睛仍旧没有分毫移动,只随便敷衍着。
若是有大型犬的耳朵,现在正是耷拉下没精神的模样。
“小~耀~HERO~好~痛~嘛~”
被纠缠着的年轻东方男子有着令人初见失魂的柔美妖冶,半长黑发用发夹随意团起,更彰显出诱人的颈部线条。
纤细白嫩的躯体上罩着件尺寸过大的Gitty背心,在大男孩的搡弄中愈加松松垮垮,嫣红饱满的乳头在布料起伏间隐隐现现,看在旁人眼中是极其的……不端庄。
窝在对面单人沙发上的亚瑟拧着已经够粗实的眉毛,肃穆得发黑的脸从屏幕后状似不经意地瞥着两人。
一次,两次,三次……
在阿尔弗雷德发亮的眼神直勾勾粘在对方胸口好半天并把脑袋越凑越低时,身为兄长的亚瑟终于再也矜持不下去。
“手。”
意外地,正专注于精彩剧情的男人先一步发声。
清越凛冽的嗓音,初春融雪般冷淡又温柔。
亚瑟略带得意地看着他的弟弟失落沮丧,继而又强打起精神,舒展右臂圈抱过那人圆润光裸的肩头,将食指轻点上水妍薄唇。
那两瓣素色微微开启一线缝隙,阿尔弗雷德几乎是急不可耐将指尖递了进去。
不用去看大男孩每次都没进步的惊乍表情,亚瑟十分清楚摩挲书页法器而粗糙的手指被吸吮时,魔法师应具备的稳定精神会受到怎样的冲击。
只是被舔吸身体最不值得留意的部位,甚至吮嘬着那里的人压根都还只关心着动画高潮连正眼都没给一个,可被浅浅衔在贝齿间的指节却会犹如置于炽热火口,随着平稳的鼓动迎接一阵阵扑面炙烧,与拷问灵魂无异。
但这还不足以动摇魔法师的心性,何况是亚瑟与阿尔弗雷德——早早面临生计压力,于纷扰浮世闯荡出一片狼藉盛名兀自逍遥的兄弟俩。
可耀是不同的。
东方人漫不经心的湿软舌尖灵活而老道,哪怕只是缓缓勾舔挑弄。
偶尔,失去自主意识任凭摆布的指端不留神抵到柔韧光滑的上颚,抿着肌肤的棉絮触感便会稍稍阖紧,嗔怪般以舌戳刺催促硬物退后,然而随即缠裹着给予电流蹿击的粘膜收束,总能轻易让习惯游乐花丛的兄弟,在伤口修复的麻痒酥软中体验到缺乏氧气的战栗。
在耀面前,这两只早就到了合法上酒吧年纪的风流浪子,才会明白什么是手足无措的毛头小子。
尽管耀只是在为他们正经地疗伤。
“好了。”
亚瑟幸灾乐祸地看着黑发男子视线都不转一下,将湿淋淋的手指“呸”地吐出。
可怜的阿尔弗雷德就算现在开启不要脸的嚎啕大哭模式,恐怕也完全得不到平日里让亚瑟火大的摸摸抱抱待遇。
『想和我Gitty大人斗,你们还早了一百年哇咔咔咔咔咔』
恢弘磅礴的背景音乐,和琥珀色眸子里异常崇拜的光芒。
亚瑟很想嘲笑弟弟的不自量力,但他发现自己的表情也停不下抽搐。
——这种动画到底怎么能拍上500多集的……还有这种货色当主角真的没问题吗?
他们都不是很懂耀怎么会疯狂迷恋上这部动画。
大概纸人的生态和喜好不是人类所能理解的。
是的,耀是纸人。
来自东方,替阴阳师之流消抵灾厄的纸人。
而阿尔弗雷德和亚瑟却是西方的,魔法师。
他们一行三人正在向西方旅(逃)游(命)的途中。
魔法师和纸人的组合,光是听着就太过时尚。
通常作为隐秘生活在普通世界中的特殊人群,东西方互不干涉应当是一种约定俗成。
但耀却是两兄弟抢来的,某种意义上。
大约半年多前,出差日本完成客户委托后,两人正在温泉之乡大肆挥霍委托人的钱。
那个晚上,亚瑟原本的计划是随意勾搭个顺眼的人类一起纵情享受,领略异国风情。
但阿尔弗雷德连系根带子就OK的衣服都懒得穿整齐,抱着光脑兴冲冲地闯进了房间。
如果说亚瑟无论何时都展现出一派英伦绅士的得体优雅,那么阿尔弗雷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动物园笼子里未成年的欢脱小豹子——
不知深浅地能向任何人翻露出肚子博取好感,令无知愚蠢的人类在莫名提升优越感的同时一步步走向死亡的陷阱。
于是看见阿尔弗雷德的灿烂微笑,亚瑟知道又有大鱼了。
“嘿,亚蒂,看看HERO发现了什么~”
自己弟弟的面色染着酡红,不知道是温泉里待久了,还是精神刚刚从网络世界中抽出所造成的脱力和疲倦。
称不上生意,但确实是件有趣的事。
落魄百年的阴阳师世家,终于在层层筛选后确定了最优秀的人选,今晚将举行授予秘藏纸人的仪式,盼其以此重振家业。
“作为阴阳师居然还发电子邮件,还是门户网提供的免费邮箱,重振得起来才有鬼啊哈哈哈哈哈。”阿尔弗雷德笑得没心没肺,海蓝色的眼睛里划过狡黠,“机会难得,我们去看看如何?”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仪式的现场只允许人偶师与受封者入内。
这极大地便利了某些心术不正的不速之客。
只是没想到,落魄百年的不仅是人,还包括屋顶。
“多久没修了啊啊啊啊啊——”
亚瑟没理鬼哭狼嚎,轻捷落地后猛地一甩被划破的右手,祭坛周围的水应邀而来,瞬间布下隔音结界。
阿尔弗雷德骂骂咧咧从昏死过去的持刀人偶师身上爬起来,上下摆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哀怨个不停。
“你、你们——从哪里——”雪白狩衣包裹着的臃肿生物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愣了几秒才想起召唤式神。
“啊呀,不好意思打扰啦~能安静点吗?”
将眼镜扶正的爽朗青年人笑呵呵地不知何时已到了今晚主角的身后,扳下左轮毛瑟枪的清脆击锤声,在笼盖四周的结界中振聋发聩。
亚瑟连脚都不用挪动一下,三两下操纵着水刃将式神送回纸片状态,这才悠闲回身打量骤然泛起红光的六芒星阵。
“不、不!你们竟然把血——”
白色的胖子骤然发出一声凄厉杀猪般的惨叫,完全不顾被射杀的威胁手脚并用踉跄地想要冲过去。
“说了安静点啊。”
阿尔弗雷德无奈地,一枪托砸晕了噪音制造者。
那时的兄弟俩对遥远的东方术法界了解并不多,对纸人的制作和唤醒流程更是没什么感念。
一个月后,偷偷查阅了许多秘辛的亚瑟思忖起当时情形,才终于明白是哪里让人觉得诡异非常。
唤醒的,合该是纯洁的白纸。
无论是身体,还是记忆。
可是那个夜晚,红光中赤着双足从胧烟中徐徐步出的身姿,却感慨着调笑般的话语。
“哟,歪果仁?本田家变得好时髦啊。”
那一刻,亚瑟唯一知道的,是自己的心脏罢工了好几秒。
身在染缸中摸爬滚打,他已经见识过无数美人。
可是没有一人的头发堪比这像是浸润在水中的黑色丝缎,也没有一人的眸子会在黑暗中盛满苍穹下的曦光,更没有一人,能披着件朴素单衣就扰乱他身为魔法师引以为豪的坚定心性。
翠绿的眼眨了眨,有些尴尬地扭头看向地上那座五官难辨的肉山。
业界常识,纸人应当和其主人拥有相同的性别。
绅士的脸上充满了难以言表的同情。
女孩子长成这样,就算是以风度著称的亚瑟,也不由得真诚可怜起对方来了。
一截葱白皓腕自滑落的广袖下显露。
眉眼精致的东方美人略微挑眉,高傲着仪态万方。
“嗯?你们都不是本田家的血脉啊……”
纸人怔忪着,漠然的琥珀色中骤然释出剧烈的波澜。
缄默并未持续太久。
“这倒真是,真是,有、趣。”
一字一句,盈盈笑靥终于将视线投来。
亚瑟恍惚着,顿时觉得眼前重影摇曳,满目只有憧憧金色的火焰勾魂夺魄。
“你们,会带我去西方,是不是?”
萦绕耳畔的清丽声线轻柔如云絮,似远还近,像是圈捕猎物的凶兽,循序渐进,不急不躁。
异族青年颤抖着张开口,好像无数个在酒吧鬼混的夜晚那样迷幻。
“……是……”
亚瑟听见自己的声音,却像是隔着好几层纱帐。
“嗯。”
凝着一汪秋水的金色湖泊拂起微岚,蕴着无限复杂与憧憬,掠过亚瑟与其身后。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动听的语声低低倾泻,透露着情绪的眼以睫相掩,瑰色柔软的唇却扬起一丝弧度。
亚瑟猛地回神,第一反应是看向身后的阿尔弗雷德。
见他并未受伤,但也正挠着脑袋不明所以,亚瑟霎时无比戒备着踱步靠近的纸人。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东西!
亚瑟不敢大意,并为自己轻易着了纸人的道而懊丧愤怒。
对方的神色却恢复了方才的冷冽,丁点没在意显而易见的不善。
“劳驾,我的新契约者们。”
亚瑟僵着一张脸,在身后的口哨声中,强作镇定地看着纸人将腰带信手扯下,落落大方地任由长袍落地。
“能给我几件这个时代的衣服吗?”
……
…………
所以……
身为兄长的亚瑟盯着咫尺的赤裸头脑一片混乱。
这是,
男的?
【Ⅱ】
“McD△nald!”
“驳回。”
“Sub△ay!”
“反对。”
“……那,Star△ucks……”
“……有点、出息!”
不爽。
“什么嘛!那亚蒂你来!”
“John•Smith!”
得意。
“……”
“……”
“……”
“……George?William?Edward?”
“呿。”
“……”
“哎呀,HERO突然想起来了,是不是取个东方名字比较好?”
握拳敲手。
“那个~”白皙纤长的手臂介入互相瞪眼的兄弟之间轻快晃动,“打扰两位的雅兴了。”
只松松披着件大码夹克的赤裸身躯大喇喇坐在床沿,曲线优美的双腿交叠着,正一手支着下颌微微仰起看戏,毫不在意自己在两人眼中比一丝不挂更勾人的姿态。
“年纪大啦,刚才忘记告诉你们了。”
黑发金眸的美人笑靥盈盈,暧昧光影下仍像摇曳着花枝的春风,吹拂满园娇艳。
“耀。”
菱唇翕闭,未融的积霜自眼底浮起。
“这才是我的名字哦。”
这就是三人旅(逃)途(命)的开始。
本田家似乎无意让纸人被抢夺的消息走漏,而派出的战斗力又根本不足以杀死两兄弟的任何一个,加上对世间万物有着浓厚兴趣的纸人更喜好海岛风光与水路,因此最初的一个月,三人的行程,除了人数有点问题外,与蜜月度假基本没有区别。
亚瑟扫了眼远处被海浪差点冲掉泳裤的阿尔弗雷德,心底翻了个白眼,将光屏收回腕带。
就算是酒店的专属海滩,亚瑟也并不想自己的兄弟因裸奔被安保带走盘查,尽管不远处的海水里已经有几对按捺不住的情侣更能吸引眼球,但凡人总是对浪漫足够宽容,对傻X则不然。
虽然两人无论如何都有办法逃出生天化险为夷,但此刻带着个……说不上是麻烦还是护符的存在,总是多加小心为妙。
同一片棕榈叶阴影下的纸人就在身旁。
明明是沙滩上舒适贴服的躺椅,可裹得严实的背脊直挺挺着倾身端坐,像是学前班儿童一样极其专注……
看动画。
墨镜后的绿眼睛迅速扫过周遭。
清净的地界来往客流不多,但东方人出尘矜重的容姿总能不断接收到好奇的瞩目。
亚瑟被遮掩住的目光鄙夷又怜悯。
哪怕不是他站在耀的身边隔绝掉被搭讪的可能,等那些人看清这只有脸能看的家伙在潜心沉迷于什么,估计唯有没节操的勇士敢坚持拐带会拉低自己品位的人上床。
亚瑟垂下视线,不觉视野中只有对方头顶柔亮可爱的发旋。
与普通人无二的外表,却比普通人更美妙的存在。
微凉的细腻肌肤,名匠倾注心血雕琢般的容颜,以及令人心动的官能享受……
这一个月来阿尔弗雷德用精神融入信息世界,相当不容易地搜集到一些关于纸人的秘文。
本田家奠基人千年前凭借纸人开创的家族盛世,却在百年前的内斗中戛然而止。
纸人的制作技艺也同阴阳师之道一同,在现代社会走向末路。
让人猜不透缘由地,耀百年来一直被封存于本田家禁地龛笼中,似乎连存在都被刻意抹消。
最终,他还是被走投无路的家族后人从脏兮兮的土中挖了出来,并寄予厚望。
根据书信往来记录,一起出土的应该还有什么训令,但可惜内容并未透露,阿尔弗雷德在浩瀚的信息流中筛选数天也未发现任何有参考价值的东西。
反正现实情况是,亚瑟与阿尔弗雷德两兄弟得到了纸人,耀——这具顾盼间秋波横斜,理论上会听任主人亵玩的美丽人偶。
然而近期由于没什么机会受伤,兄弟俩也懒得用自残检验纸人的效用。
如果不是耀能不吃不喝,也反感着长时间接触潮气和水,亚瑟挺难说服自己这真的只是一张纸。
文献记载中的纸人,与耀,可以重合的地方太少。
为什么耀会有回复成白纸前的记忆,为什么他要选择湿气浓郁的海路,这些问题就跟为什么一张东方的纸片想去西方一样令人难以理解。
“嗯?”一心扑在跌宕剧情中的纸人随口解惑,“大概是因为,我是获奖无数的进口优质纸浆刷成的?”
亚瑟双手抱臂,阿尔弗雷德都不会蠢到相信这样的说辞:“为什么要去东方?作为万中无一的优质纸浆想开拓眼界?”
这个纸人很坦诚,但并没有坦诚到诉说真实。
他们之间宛如隔着一堵透明的墙,状似一清二楚,却完全无法逾越。
——不过是疗伤用的淫具,居然妄想愚弄人类,真是令人火大。
亚瑟还记得初次见面时领受的怪异经历。
好在一个月的相处中,耀并没有任何威胁性的举动。
省心而安分。
可亚瑟并不会因此放松警惕。
也无法对纸人产生好感。
“嗯~”似是全然未感知到身侧的不快,一眨不眨的琥珀色眼珠在画面动态的光影中熠熠,“大概,那里能找到回家的方法吧。”
“回家?”
金发碧眼的男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没笑出声。
奇葩动画看多了,连脑袋都变得不正常了吗?
当然,前提是纸人有大脑的话。
“喂,你家不该在东方吗?难道你嫁到西面了?”
饶有兴致地,亚瑟俯身勾搭上对方肩膀调侃,余光瞥见向这边徘徊靠近的陌生男人踟蹰着退开,心底的怒火这才稍作平息。
“啊啊啊啊!Gitty大人!小心身后啊!”
耀双掌合拢十指交握,异常激动地惊叫出声。
正嗅着发间清香的亚瑟一个寒颤,嘴角有些抽筋地站直身子。
——或许,他刚刚是拯救了一名不知真相的肤浅人类。而不是……不是……
反正不是做了什么让自己生自己气的事!
亚瑟交叉在坚实胸膛的手臂不安分地点着食指,目睹阿尔弗雷德擎举海贝呼喊着耀的名字甩着金发狂奔而来,身为哥哥的大男人一个没忍住,巧妙地操纵海浪将他掀翻在沙滩上滚了几个跟头。
——才不是迁怒。
亚瑟继续戳着肌肉,觑了眼身边仍旧一点不受影响为二次元人物祈祷的某人,随即哼声。
——只是看着碍眼罢了。
亚瑟对耀的改观,并非由于纸人心情好时舔得人快早泄的治疗,也并非更常见的、纸人心情不好时的直接以指戳人咽喉。
随着本田家忍不住联合其它世家展开追杀,三人的旅(逃)途(命)变得水准忽高忽低,伙食也受到直接影响。
第N次看着堆满小镇旅店餐桌的速食包装袋,死死抱着阿尔弗雷德心爱复古机的耀蜷在老旧墙角旁观狼吞虎咽,紧紧拧出川流的眉心以冷漠的蔑视表达不满。
“这股饲料的味道,真是让人看Gitty的欲望都没了。”
但凡不沉湎于Gitty的日子,满脸清高的纸人总是让有着绅士自觉的亚瑟想把他摁在床上狠操到说不出话——
好吧,只是想想。
他毕竟是绅士,强迫这种事,呵呵,又不是找不到床伴。
即使拿着粗劣汉堡也像在上流社会交际的贵公子优雅咬了一口干瘪面皮:“不吃饭的人少评论,不然阿尔弗雷德删了你的收藏夹。”
“咳、咳咳咳!”瞪大着蓝眼睛的无辜躺枪少年颤抖着手抓起可乐猛灌,随后嘴巴一抹大献殷勤,“喂!亚蒂!HERO才不会做让耀不开心的事呢!”
说罢还抛了个眉眼。
“耀的收藏夹HERO每天备份好几次呢~”
“切。”
被美色冲昏头脑的小鬼。
已经足够浓密的眉毛因扭曲而愈加不和谐,亚瑟睥睨着自己向外人摇尾巴的手足,同时也确实再也受不了这些比他做的司康饼还不如的垃圾食品。
“我不吃饭,但我做饭啊。”
黑发纸人开怀笑着,轻盈向阿尔弗雷德的步伐像是欢快的舞蹈。
“走走走,炒锅和砍刀今天是没有了,至少肉店还在营业,那么先简单来只叫化鸡吧~”
和阿尔弗雷德联手让当家人气得外表死寂内心冒烟的纸人蹦跳着碎步将同伙拖走,独留面不改色的贵族先生继续风度极佳地啃着连酱汁都忘浇生菜都没有的干巴巴汉堡。
装备了菜刀和炒锅的纸人开始了凌虐。
宫保鸡丁,口水鸡,土豆红烧鸡,青椒鸡丝,三杯鸡,黑胡椒烤翅,咖喱鸡块,鸡肉芝士派,蒜蓉鸡丝面包,粟米鸡汤,啤酒鸡翅……
阿尔弗雷德圆了不少,连逃命跑动都落了下乘。
满面淡定的绅士先生看着他们显摆。
在一不小心抽中了Gitty的限定旅行箱,大方随手送人后,也总算……
一起增加了体重。
亚瑟捏着又一个不小心买错的Gitty捆绑腕链终端,想趁着处理闲置品的机会,跟掌勺人不经意顺便提及下食材的选择问题,却无意间看见——
小巧的东方人正含笑屈膝,与向他狂摇尾巴的宠物犬深情对望,那眼神……
亚瑟顿时打消了主意。
还是鸡肉吧。
鸡肉就很好。
【Ⅲ】
灰色的记忆始终如秃鹫徘徊在亚瑟与阿尔弗雷德的脑海深处。
一个俯冲,就轻易将腥臭的过往撕碎扬卷,久久难以沉淀。
彼此间无人可以介入的相依为命,此刻却任由回头率百分百的行李箱大大咧咧着挤入正中位置。
兄弟两人居无定所但手头阔绰,除了一些趁手的工作用具,行走各处全然毫无负担。
默契地选定工作地点,各自分开各自逍遥,在厌倦后汇合潇洒走人。
地下世界,豪门家族,只要有钱差遣魔法师的势力犹存,他们就能一直没有顾忌地混迹酒吧赌场,纵情风流浪荡,糜烂地等待某天失手,爽快走完这一遭。
每一天都是赚到的。
一直随心所欲到最后。
这本来该是他们的轨迹。
然而——
在亚瑟不太赞同的视角中,阿尔弗雷德像是脑子撞过重启了一样。
一日三餐老实守在流理台旁端盘传菜,除了日夜颠倒、沉迷网络和影视外,全然跟性格开朗的乖巧青少年没两样。
半年多前在虚拟世界中一个不爽就冷笑着废人脑神经的疯狂,还有在红灯区后巷一言不合就拿枪塞到人嘴里,欣赏对方哭着跪地求饶最后仍笑嘻嘻送人一枪子的毛骨悚然,都仿佛是这撒泼打滚求抱抱的熊孩子的上辈子。
依旧是雨中浮萍的生活。
却多了个莫名其妙的非人类。
一切天翻地覆。
无可否认,逃命路途上仍冒着危险高调选择带厨房的公寓式酒店,亚瑟有着私心。
有人目送自己出门,有一桌热菜等着自己归来。
很奇怪的感觉。
但,大概好像可能…………不讨厌,吧。
同样的感受,阿尔弗雷德就吃人嘴软,没节操多了。
“什么嘛!”健气的大男孩嚼着满嘴鸡肉卷,粘得一手美乃滋,“小耀人漂亮,技术好(疗伤),脾气也好(大多数时候),做饭又好吃,品味………………咕噜,这不重要,亚蒂你不觉得(总体而言)简直完美吗?”
——一个纸人罢了,除了治疗外要完美什么?关于哪方面的?
亚瑟没有发表评论。
绅士不该在受人恩惠时不知感激并管不住嘴。
更何况他第一次没能明白,阿尔弗雷德精光熠熠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在从小把人揍到大以表达感情的兄长眼里,弟弟最近单方面和纸人粘得太紧,几乎快成连体人。
除了雷打不动地在白天睡成死狗,会被食物唤醒的邋遢男孩可以一刻不休地挂在羸弱纸人身上。
近来没什么机会和兄弟联络感情的亚瑟不是很高兴。
——莫非这纸人对阿尔弗雷德动了什么手脚?
亚瑟目光不时停驻在对阿尔弗雷德浅笑嫣然的动人神采上,内心的焦躁嘈杂得宛如正狂欢游行,吵得人直想拽来几条河流把一切都冲走。
别缠在一起行不行!多大的人了!
——可是,HERO就是觉得让小耀一个人待着会不太好嘛~
阿尔弗雷德挠着面颊,一副羞涩的模样如是说着。
不好什么!?有什么不好!!
这可恶的问题看在眼里,萦绕心头,亚瑟辗转反侧数个夜晚,晨光熹微时,连锐利的翠绿冷光都蒙上了晦暗。
烦乱地起身抓过浴袍胡乱系了个结,兄长挠搔一头惨淡金发绕过面向珊瑚海的全景起居室,眉头紧锁着途径自家弟弟在沙发上裹成蚕蛹的丢脸样,却在不经意瞥见露台外的人影时顿住步伐。
肥硕的凤头鹦鹉在半明半暗中早早盘旋绕枝,呕哑叫嚣吵得估计只有死人才能继续睡个安稳。
有几只白白胖胖的大家伙扑簌落在俯瞰着海景的临空泳池边缘,伸出爪子沾着水张狂霸道地梳理羽毛,打理齐整后火速转了个向,昂起脖子拍着翅膀嘎嘎叫得响亮。
被鹦鹉挑衅的人一动不动。
晨风清爽阴凉,吹得未束起的黑发如碧波连绵,凌乱着丝丝缕缕。
那双修长匀称的腿稳稳立在池沿,任由充盈泻落的水摩抚脚心。
琥珀色的眼中倒映着升起的金色,一点一点次第着将温暖着色。
可亚瑟却查知到压制得喘不过气的氛围正逐渐扩散,森寒浓烈的积淀甚至让习惯侵入人类地盘的鹦鹉振翅而去。
那种感觉,名为——
“早安~”
千百万遍而成的纯熟,高傲却和煦的莞尔。
太阳终于煌煌而起,经由不变的清澈笑颜将真实掩盖。
——阿尔弗雷德……他的直觉总是那么精准。
亚瑟沉默地看着对方侧身朝自己问候:“早餐想吃什么?”
“不用。”几夜未休息好,又被刚才一幕所冲击,他并没有心情考虑早上是鸡肉粥还是鸡蛋饼,“别在水里待久了。”
轻缓斥责着,亚瑟走出内室靠近泳池,预备踩着周边石阶将人抱起带回。
那道身形却不顾自己在高空的摇摇欲坠,旋身如羽毛般飘摇着交错而过。
睡眠不足的男人挑眉,不满地看着对方像猫儿一样轻声走到沙发边半蹲下身子。
从亚瑟的角度,晨光中纸人垂首宠溺的微笑刺眼之极。
然而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抱臂靠在廊柱上,不知想着什么地注视着没有自己介入的画面。
“呐,魔法师,是不是快完了?”
平铺直叙地骤然发问,听在任何一个魔法师耳朵里都会像是点了炸药。
但身为魔法师一员的亚瑟却很无所谓。
“是啊,就像是前几天新入伙截击我们的俄国人,虽然魔力微弱,却已经植入了开发不久的神经增幅芯片。体能的强化,感官的飙升, 大脑神经元的连结提速,再加上人工智能的进化……”
再过不久,或许他们都能看到次元技术压倒精神世界的那一天。
到时候,魔法师大概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消失了。
这一点上,东西方同行的末路,是一致的。
“会不甘心吗?”
亚瑟扫了眼与自己相对的揶揄双目。
“没有,”完全没有,异常地平静,“怎样都好。”
反正,他们的生活,每分每秒都是捡来的。
过一天算一天,何苦要被还未发生的破事叨扰。
纸人低低掩口而笑。
这是亚瑟第一次见到耀笑得如此欢畅,如同振袖拂扫开满桌杂沓般舒爽。
“笑什么?”
亚瑟凉凉问着,并没什么需要恼怒的地方,况且耀这样也不错。
“啊,想起一些往事——”不愿打扰到嗫嚅着梦话的瞌睡虫,纸人敛起欢声,却依旧挂着弧度,“曾经天真又可爱的我。”
渐沉渐缓的声线温婉,随后在嘴角凝成一个静谧的微笑。
方才抑下不到片刻的悚然又再度腾起。
亚瑟叹了口气,忽而明白阿尔弗雷德坚持拉着耀通宵的理由。
“我要在早餐前去度假村外喝杯茶,但我不能让你打扰阿尔弗雷德休息。”
除了在三人齐聚的情况下有些户外活动,耀一直都被禁足于内室减少外出,就连买菜都成了亚瑟每天包揽的活计。
好在有Gitty可以打发时间,引发争端的纸人虽然并不温顺,却也从未对亚瑟时刻让他处于监视监禁状态的命令有所微词。
但今天,似乎一切陈规都在暗涌。
男人冷淡地沉吟,对歪着脑袋疑惑的人漠然补充:“何况袭击都是以你为目标,你和我在一起,他也会安全些。”
“是要我在你身边方便疗伤吗?”
纸人有些恍然。
“你当医院是摆着好看的?”
男人不屑地讥嘲。
——不能让他一个人。
目光牢牢定在金发男子泛红耳尖上的眼睛倏地弯成一轮银钩。
“那我能点壶绿茶吗?”
——不敢让他一个人。
亚瑟明白自己正像僵尸一样点着头。
——甚至,不忍让他有闲下来的空余。
夜幕降临,开启属于阿尔弗雷德和耀一起陷在沙发中颓废的时光。
除了Gitty的相关系列,一切新拍摄或已成古董的电影,都有可能出现在立体投象仪的播放列表中。
但阿尔弗雷德,从来不安分于老实安静的娱乐形式。
“傻逼!甩了那个渣男啊!对对对!枪对准了!胯下!”
“吸血鬼那些老不死的到底有啥好?真不懂干嘛这么多人想变成这种自带细菌和寄生虫的生物。HERO跟你说亚蒂就认识一只法国蝙蝠,不老不死加不要脸,简直可以征服世界了……诶?小耀你想看活的?……不是要,做菜吧?HERO觉得应该不好吃……”
“可恶!只是只狗狗而已!为什么……小耀让我抱抱!不然HERO要哭了啦!”
“啊……这个,看起来感觉好美味的样子……吸溜……嗯?HERO没事……咦?那个不是鸡肉小耀也会做吗?啊啊啊,小耀HERO爱你~~”
“虽然知道有开始,有结尾,这才完整……但——小耀我们能不能快进一下啊?他们已经跳了20分钟了!!HERO现在脑子里都是这个魔性的旋律完全循环不出去了啊~~”
阿尔弗雷德抱着脑袋死命抓挠,正想顺势一头撞进身旁纸人的胸口然后搂着使劲蹭,却陡然发现软软靠在一侧的身躯已闭目沉眠。
可怜的少年只得将双臂放下,斜了眼载歌载舞好不热闹的喧嚣画面,无奈挥手减小音量。
耀曾经说过,即使中途不小心睡着了,他仍旧希望电影能从头放到尾。
阿尔弗雷德起身摘下眼镜扔到一边,在色调明灭中定定凝视着笼覆在自己阴影下的纤瘦躯体。
毫无防备的,看来惹人蠢蠢欲动的单纯与青稚。
向来笑容绚烂的大男孩唇线平直,褪去镜片阻拦的眼神幽蓝深邃。
他被耀宠爱着。
无论是多么让自己兄长蹙眉的要求,耀都仅是淡然一笑,抬手揉揉自己的金发随即大方地给予让步。
但是,阿尔弗雷德所要的,不限于如此。
如有实质的视线舔过精致锁骨,细腻的脖颈,随后往复于色泽惨淡却柔嫩勾人的薄唇。
只是由手指来诠释那处直扎心底的狂热,不够。
特别是,几天前亚瑟反常带着耀白日不见踪影后。
恼火地,随时间推移,反常变成了日常。
他了解着自己的兄长。
正如他的兄长也了然着他。
不需要彼此剖析,许多事不言而喻。
阿尔弗雷德深感自己在耀心中的分量开始了偏移。
这令他,异常地难受。
他一直都克制地用手指寻味纸人的温柔。
不过——
一只手撑上沙发靠背,彼此的呼吸几近密合。
紊乱与平稳掺杂。
——即使是亚蒂,也不能抢走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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